阿棉围巾

Take it slow.

【寡红】Another Dream(A4向后续)

Summary:A4战后。回忆,纪念与难以逃脱的梦境。

 

又一个梦。她坐起身,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墙上挂钟。然后疲惫地倒回床上,眼神空洞。

 

相似情节,相似画面;这样的梦境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久到Wanda自己也分辨不清自己是否身处梦境。没什么差别,无论哪里都不会有

 

她清楚一切都结束了。宝石物归原主,人们从灰烬中重生,生活回到正轨。而沃弥尔的终年积雪,最终还是困住了那个最不应该受困的女人。

 

她此前曾料想过千万种与Natasha告别的方式。像她们这样的人,早就做好离别朝夕的准备。可是她没有想到,在脑海中排演的话语都失去了意义。命运没有为她们留下告别的机会。战后她赶到红发女特工的墓前,那里已经摆上了一束白玫瑰。

 

来参加葬礼的人稀稀落落。她的档案一向保密,知道她真名而非代号的已经没有多少个。黑寡妇将被写进历史,而几乎不会有人关心Natasha Romanoff的逝去。

 

朋友们为她准备了一方墓碑。不太大,还算整洁干净。当他们也垂垂老矣,这里也将是他们的归宿。她不会孤单。石碑上面没有生平事迹,只有一个姓名。即便她曾拥有波澜壮阔,无可复制的一生。他们理解她的用意。许多年前她做了太多无法被原谅的事,纵使穷尽她余下的时光来补赎也仍觉亏欠。她只想走得干净利落,不带血迹。

 

葬礼那天Clint陪Wanda站了很久。他们站在雨里,任由淋漓雨水顺着额发蜿蜒,再爬过脸庞,填满本应干涸的眼窝。

 

“留在沃弥尔的那个本来应该是我。”他定定望向墓碑上的那个名字,苦笑道,“...她不会认输,即使在那种时候。”

 

Wanda明白那是她求而不得的解脱。为她心目中的家人而死;守护她认为重要的一切,在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带走杀戮再留下救赎。作为一个特工、一个杀手的她向来居无定所,她真正拥有一个家,开始于她成为复仇者的那刻。

 

于是她回身微笑,一跃而下。

 

葬礼结束后Wanda在纽约的街巷租下一间公寓。危机过去之后,超级英雄们顺理成章地回归平凡生活,她也不例外。街区朝南,从窗台可以看见邻居老太太养的几盆绿植。藤蔓类植物,顺着花盆外沿一路蜿蜿蜒蜒爬遍砖石外墙,鲜亮明媚的颜色像光铺满瞳孔。她微微眯眼,被灼痛般拉上窗帘。

 

窗台上不时有一只白猫跳上跳下。她沉默地向被掀开一角的窗帘瞥去一眼,回身到冰箱里拿来余粮。小家伙像是得到应许,得寸进尺地爬上窗台,钻进她怀里。于是她搂住它,笨拙地替它梳理凌乱毛发。

 

这里有些嘈杂。最初她选择这个街区时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仅仅想着这里离曾经的复仇者大厦并不太远。早晨高中生骑着自行车在挤挤攘攘的街巷里穿行,不时有人在屋檐下的阴凉处交谈。那些声音细细密密地汇集到一起,像一条永无止息的河流。她静默聆听,错觉自己并不孤单。

 

她想起大家还聚集在复仇者大厦的时候。华灯初上,Clint 倒在沙发上调着周五脱口秀节目,Cap拿来笔记本,逐条记下那些令他云里雾里的流行语。就连Banner博士也会在这时候走出实验室,迷茫地瞥一眼墙上挂钟,然后冲到厨房去取冷掉的三明治。Dummy在大厅横冲直撞,不时碰倒谁的咖啡杯。Tony提议来点儿更刺激的餐后活动,百人派对,或者带上MK系列来一次地中海短程游。大家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佯装没有看见他身后带着职业化微笑的Pepper。所有人都在谈话,笑得很开心。大厅相当宽敞,可她从不觉得这里冷清。有时他们沉默下来,就在温暖的灯光里,静静地消磨过一个夜晚。Friday体贴地调节好室温,防止有人在沙发上睡倒着凉感冒。

 

还有Natasha。搬进来以后她向来不怎么说话,红发的女特工就端着红酒坐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落地窗下的纽约城。车前灯汇聚成壮丽光流,向远方飞速逝去。于是她恍然听见这座城市血液在管道里的流动,地层之下的强劲脉搏;察觉它同她一样,具有鲜活生命。

 

每天的生活都相似得可怕。晨起,扫视墙上钟表,起来准备简单早餐,然后把自己扔回床上,无谓地尝试在梦里抓住她的影子。Wanda试过很多次,有时她进入无梦的深眠;更多时候,她看不到那个一头红发的身影,只有沃弥尔的风雪,一遍又一遍吹散她绝望的泪痕。

 

四面装潢简单。她每次从梦中醒来,睁眼就看见一堵空旷白墙,不带任何装饰。她恍惚的想,这里就像一个单调的囚笼,将她困在循环往复的梦境。直到痛苦变得麻木,直到现实也被梦境同化,再无差异。

 

我的爱。你在山谷里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么?像我一样。呼唤出声时再无应答,除了回音。

 

真正把她从一潭死水里叫醒的是那只晃到眼前的手。那天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涣散。Cap站在她身前。高大的金发男人急切摇动她的双肩,她彻底清醒过来,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而胃袋泛酸,想要干呕。

 

他的身侧还站着Clint,Banner...朋友们。那些曾经让她的生命重新鲜活起来的人。他们望向她,仿佛她已经失去色彩,融入灰白,Wanda Maximoff这个名字再也不具有更多意义。Wanda不太喜欢这种感觉,那令她觉得自己被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眼中盛满令她迷惑的悲伤,好像她在糟践于他们而言弥足珍贵的什么东西而不是她自己的生命。她想要透明,被忽视;陷入深潭直到水波条纹湮过口鼻。她迟钝地认识到自己早已不可或缺,正像她早已没有办法将他们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出去。她何其清楚自己没办法在房间里陈腐凋零悄无声息。有些事永远不会改变,掩饰或极力否认都是徒劳,比方说她仍爱着他们,比方说他们仍在爱她

 

Fury局长倚靠在墙侧,意味深长地朝她投来一瞥。良久,他取过椅背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她从这个男人眼里第一次读出某种飘忽不定。她向来视他为可以依靠的高墙,现在那堵墙在她的脆弱面前无可避免的分崩离析。

 

该醒醒了,孩子。他沉声说。

 

她在一个午后离开公寓。阳光毫无遮拦烫上她苍白的面庞,她不自觉畏缩了一下。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逛,只在一个卖花的摊位前停下来买了一束玫瑰。Wanda解释不出这么做的意义所在,只是怔怔的望着手中的花,看它们明媚鲜亮如同燃烧火焰。脑海里模模糊糊掠过一些相似的片段,红发,永远炽烈的上扬的唇,只在共处时出现的恣意大笑,午后带着微醺酒意的低吻。路旁疾驰过一辆摩托车,风力将她的裙摆掠起一个微小弧度。车上的小伙子冲她吹口哨。梦游一般,她没有应答。

 

她骤然停下脚步,脚尖抵住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是墓园栅栏。

 

Natasha的那块石碑很干净。一定是有人来定期打扫过。一束带着露水的白玫瑰放在碑前。她读着石碑上的字迹。一字一句,牙牙学语的孩子般执拗。Natasha Romanoff。1928至今。

 

她将那束白玫瑰撕裂,头发散乱,双眼没有焦点。笨拙而慌乱地,她跪在地上,清理掉散落一地的花瓣,在她墓前放上那束红玫瑰。燃烧的红焰中她依稀看见女特工明丽的笑容,装饰上一点狡黠弧度,独属于Natasha Romannoff的骄傲。

 

多衬你。她恍惚地想。

 

她回到自己的寓所。经过街口时路边的拉布拉多冲她吠叫,她恍然觉得这里对她来说原来如此陌生。

 

拉开大门,脱力地倒在床上。光线下渗,她没有费心再去拉上窗帘,任由那种灿亮的光线懒懒铺满全身。她曾得到过光,此后就再也无法习惯忍受黑暗;哪怕她的太阳已经熄灭,玫瑰已经枯萎,火焰已经冷却。

 

“你知道吗,”Pietro离开后,那个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夜里,Natasha对她说,“痛苦总是比爱更先停止。爱是给人勇气和力量的东西。那些活下来的人,也注定要继续去爱。”

 

它只让我得到绝望。

 

也把你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你经历过吗,这种感觉。像把你的心脏硬生生拿出来,她回答,声音苦涩。现在那里空无一物。

 

Natasha将她的手放到左肋位置,死寂中跳动声响更加明晰。衣料轻微摩挲,Wanda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她掌心下颤动,温暖、鲜活而鼓胀。

 

看到了吗?女特工轻声说。她单臂揽过女孩,她们的额头紧紧抵在一起。那里从来不是空无一物。

 

他还爱你,我也是。这就足够。

 

回忆无法遏制地攀上心头,阻滞呼吸。再一次,她沉默地按上胸口,它仍在跳动,却并不完好如初。

 

Natasha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一个前辈,一个友人,一个同样从苦难中逃出生天的女人。Natasha对谁都像是个老练的情人,可唯独对她,总带着点近乎纵容的小心翼翼,像忐忑触碰她望而不及的曾经。

 

Wanda模模糊糊地想,那个女人来自西伯利亚的茫茫大雪,走的时候也该是相似的天气。沃弥尔是个很冷的地方,终年严冬,大雪纷飞。而她走进天地间寸草不生的寂寥,像一抹凛冽刀锋,破开浓烈血色。

 

她想起她们原来也是那样鲜明那样放肆地爱过的。她们相拥,亲吻,感受过紧臂膊环绕下愈发急促的心脏跳动。她对这种温暖而苦涩的感觉感到新奇,她问Natasha那是什么,女特工摇头叹息,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傻姑娘,那就是爱呀。

 

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那里有一块滚烫的石头,顺着胸腔肋骨逐步碾过心脏,她睁大眼睛,无助地感知那沉重的东西顺着气道一路向上,令咸涩泪水上涌封缄所有语言。于是她最终将脸颊埋进柔软的亚麻枕头,哽咽失声。

 

太阳已经西沉,窗外黛蓝色的天空逐渐加深。她终于疲惫,倦意来得比汹涌泪水更快。她扎进洁白的被褥之间,冥冥中感到有人俯下身,吻她潮湿的、颤抖的眼睫,轻声对她说,“做个好梦。”

 

好啊。她顺从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坠下,划过她上扬的嘴角。至少让我梦到你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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