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棉围巾

Take it slow.

【梅熊|Fingon中心】殿下的星星田 01

Summary:芬德卡诺殿下有一块星星田。

Attention:梅熊。骤火战后。迈兹洛斯联盟建立。至高王小熊有个想法,有很多想法,关于田野、粮食、星星和爱,关于逝去之人的愿望,不关于战争。但战争无时无刻不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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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一阵风从原野上疾驰而过。我眨眨眼睛,那阵风就有了轮廓,显出一匹奔马的身形。马上的身影踩着足蹬,轻巧落地。我朝他奔去,一缕金丝从他的耳边漏出来,随着黑发在晚风中飘动。

“芬德卡诺殿下——!”

我的欢呼在半途中变成了惊叫。他把我举起来,在半空转了个圈。我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他的身上有阳光、马匹和雨后草地的气息。他用他的前额碰了碰我的,然后才把我放下来。

今天要带我骑马吗?双脚一沾上泥土地,我就仰起脸,扯着他的衣角追问。

下次吧,他揉揉我的脑袋,今天有客人呢。

我向他的后方看去,一匹奔马自地平线的尽头奔来,晚风里,那头余晖般的长发猎猎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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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455年的冬天,那时骤火之战刚刚步入尾声。

母亲说,那是我们曾见证过的,最艰险的战役。黑门前的毒火将原野夷为焦土,阿德嘉兰自此寸草不生。信鹰从更北的地方飞来,数量不多。换防的士卒要走得更远,才能捡拾起那些没能带着消息赶来的,模糊的血肉。足有三个日夜,地平线的上方不曾出现一丝光亮,扼住人们咽喉的浓烟,也持续了足有一月有余。而随之而来的瘟疫和寒冬甚至更久。

那一役中我的家族伤亡惨重,族长哈多·罗林多和次子战死于西瑞安泉,成年男子死伤大半,那之中包括我的父亲。455年年末,多松尼安的无主战马南下而来,身在前线的芬巩殿下被一纸密信连夜召回,黎明之前,刚刚分娩的母亲抱着我,站在希斯路姆凛冽的冬春交际。“陛下。”她的嘴唇颤抖,“.....陛下。”

“我知道。”至高王轻声说,“这是你的孩子?”

“是。”

他点点头,将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伊莱瑞,”他说,“我赠予你这个名字。哈多家族的孩子,以所有阵亡者和幸存者的名义,我祝福你熬过寒冬。”

“陛下!”

那匹白马破开浓烟,纵身飞驰。至高王芬威·诺洛芬威孤身提剑驰向黑门。大地足足震动了七次。次日阿瑞恩的光芒如利刃穿透黑暗。幸存的人都冲出门扉,站在空地上流下眼泪。自烈焰涌出桑格洛锥姆的那一日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太阳。



“你又在发呆,小家伙。”芬德卡诺殿下揉了揉我的脑袋,“想那么多,脑袋会疼的。”

其实他早就不是“殿下”了,芬国昐陛下的死讯从前线传来,洛哈洛尔不见骑手,他从焦土里拾起至高王的冠冕,揩拭干净那上面残留的血迹。晚到的传令官怔怔看着,单膝跪落,半边膝甲沉甸甸压进泥地里。

平心而论,那只是个银铸的细额环,在正中镶嵌一枚蓝宝石。但我见过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取下来,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气,就好像他每天戴在头顶的是一块大石头。

其实在他刚刚加冕的时候,很多人都叫错过他的头衔。没有人能够这样快地接受这个事实:芬威·诺洛芬威已经陨落。

我想他也不能。只不过他不说罢了。

希斯路姆的亲随和封臣慢慢改了口,我却一直叫他芬德卡诺殿下。他也没有刻意纠正。“别叫陛下,”他眨眨眼,“显得好像我年纪很大似的。”

我有点弄不懂了,永生的精灵也有年纪一说吗?他见我愣着,又加重力道揉揉我的脑袋,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我要低下头晃一晃,才能把那些扎眼睛的发茬拨开。“好啦,好啦。”

我们在王庭走廊的岔路口分别。这一餐的规模不小,妈妈从午后忙到傍晚。殿下早早下了帖,王领之内有头面的大臣都会出席,我们的族长加尔多包括在内。东部防线的红隼在几日前抵达哨所,留下一封盖着八芒星徽印的手书。希姆凛的迈兹洛斯殿下带上传令官前来,至高王亲自策马到几百里格外迎接,银号回响在傍晚的米斯林湖畔。

“伊莱瑞,怎么现在才到?”母亲分辨出我的脚步声,“快把这个送到桌上,可不能让客人饿坏了。”

“知道啦!” 

牛肉是刚炖好的,淋过一遍用芜菁、黑椒和土豆熬制的酱汁。我抽了抽鼻子。太香了,实在忍不住。达戈·布拉戈拉赫让多数草场沦为不毛的焦土,这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的大菜。

听说在四百年的合围期间,就连大敌的铁门前也绿草茵茵。希斯路姆气候本就温凉湿润,下雨的时候很多,最适合牧草生长。要是放在从前,这里缺什么也不会缺牛肉的。

我摇了摇头,端着盘子,向光亮处走去。

母亲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哈多家族以英勇著称,女子也不甘在父兄战斗之时留守后方。我的母亲因分娩错过了出征的日子,反倒成了族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她在安法乌格砾斯平原收殓族人的尸体,找寻熟悉的头颅,或者断臂。彼时黑门前的烟瘴仍未散去,她做这件事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毒烟让她的视野模糊不清。

新任至高王的加冕礼后,希斯路姆王庭中的侍从大多被遣散,获准回到自己的土地上进行耕种。而我们却一直留在这里。芬德卡诺殿下从前是王储,更是陛下的将官,几乎什么都亲力亲为。除了准备饮食,加上一点缝缝补补的工作,我们平时几乎没什么可干的。殿下总是开玩笑说,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他终于不用再吃又粗又硬的黑面包了。但我和母亲都清楚,我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一个盲眼女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倘若希斯路姆的王庭不收留她们,在战火肆虐后的残垣里,她们又能存活多久呢?

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太安静了。平常这里虽然空旷,却从未显得这样冷清。大殿里的人很多,他们都坐在深红色天鹅绒的靠背椅里,垂着眼睛,让这里沉默如同一座坟墓。我停下了脚步。两侧墙壁上的火把已经点燃,芬德卡诺殿下朝着这个方向微微点头,我吓了一跳,才发现那双灰眼睛并没有看向我。

迈兹洛斯站了起来。幢幢火光将他的身影烙印在大理石的地面,那给我一瞬间的错觉:他并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堵铁铸的城墙,东部防线从未沦落的要塞;砖石间淌下滚烫的血河。

他的声音很沉,像一柄剑掉在地面。

“我们将拥有一个联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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