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棉围巾

Take it slow.

【宝钻】戴隆中心 大音希声

戴隆中心。大音希声。采用呆龙是美丽安之子,露仙哥哥的古早设定。怎么理解都可以的失联组。呆龙露露亲情向。其实基本算是宝钻全员。不会说话的中洲第一诗人。我来为辛达上个分,希望我做饭没有太流水账,大家阅读愉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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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隆原本是会说话的。在遥远的第一纪元,诗与歌并没有太多的界限。文字是音律的面容,音律是文字的魂魄。他是音乐家,也是语言学家,他创立了奇尔斯文字,远在诺多族把腾格瓦带到中洲之前。

远古的精灵用歌谣记录故事,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史官、学者,与吟游诗人,具有音律的历史本身。辛葛与美丽安的长子出生在日月升起之前,继承了母亲的优美歌喉,胜过维尔玛的钟鸣泉音。彼时贝烈瑞安德的大地仍陷入雅凡娜的沉睡,但当多瑞亚斯的吟游诗人开始歌唱,天穹的银色星辰明亮非常,而尼尔多瑞斯林梢的风声从未止息。

他素衣蕨冠,随身带着银笛,从不以多瑞亚斯的王族自居。他就这么歌唱了许多年月,直到大地陷入沉默,直到微光中的歌谣与贝烈瑞安德一切飞鸟、走兽及能够发声的良善之物的音调都被歌唱殆尽,直到终于没有声音与文字可以表达他的所思所想。他不再说话,沉默如同林中的山岩,露西恩在米尔寇被擒伏的第一个纪元末尾降生,他为她唱起最初、同时也是最末一支歌谣。彼时妮芙瑞迪尔花盛放如繁星,她们听见了他最后的声音。

他不再发声,但这不代表他将停止思考,或停止创造。在露西恩降生后,他注视幼妹的面庞,在其上看到贝烈瑞安德的其他生灵不曾拥有的辉光,他的灵感如同融冻的春泉。他意识到自己,抑或任何首生子女的歌喉终归有限,而阿尔达的生灵自身能够表达的含义却是无限的。他决心用另一种方式歌唱,调动所有的感官,将颜色、气味和触感都揉进广义的曲谱。风成为他的气息,苍穹成为他振动的喉腔,流水的泠泠淙淙,云雀的啼鸣啁啾,都被他采撷下来,用于点缀他鲜活的乐章。露西恩逐渐长大,学会在永不枯萎的绿草上翩然起舞,他为她吹响银笛,流泻的月光成为琴弦与歌谱,冥顽的山岩也隆隆作响,

后来日月初升,魔苟斯的邪恶逃窜至北方,美丽安王后设下环带,踏上中洲的诺多族带来歌谣、另一种文字与战鼓铿锵。雅凡娜治下的万物渐次苏醒,辛葛王在千石窟的殿堂设宴招待他大海以西的金发亲族,那些风尘仆仆的王侯面庞上有着双树残存的辉光。而他透过眼前的欢欣与福乐,读到了血火之下的另一种命运,那些注定成为壮烈歌谣的哀伤。

大海以西的诸王族在贝烈瑞安德扎稳脚跟,安格班门前银盔拱卫。在相对安宁平和的日子里,诺多的至高王在米斯林湖畔设下重聚之宴,他和玛布隆作为多瑞亚斯的使节出席,他在那里第一次见到玛格洛尔,费艾诺的次子在盛宴上鸣剑而歌,声音高亢嘹亮,销金断玉,八芒星的王子讲述淬火的甲胄,刻进石碑的功绩,及抗击大敌的使命,永不屈服、永不推卸。他在一旁静静听了一会儿,拿起银笛,在唇边奏响一支完全不同的曲子,它讲述战火到来之前的贝利瑞安德,看似只是伴奏,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与玛格洛尔汹涌海浪般的主调完美融合,使整支曲子变得庄严、恒久而宏大,犹如炬火化为星辰。

费艾诺的次子在一曲终了后找到他。我从未听闻辛达族竟有这样出色的乐手,你也喜好歌谣与音律吗?八芒星家族年轻的王子这样说。这传闻中的弑亲者听上去谦和而友善,并不像灰精灵口口相传的那样凶恶,戴隆盯着他看,玛格洛尔的眼中此时骄傲多于哀伤,他沉默不言,突然拉住诺多歌者的手,带他在大地上奔跑起来。玛格洛尔虽然讶异,却并未推拒。

他们在火把照耀不到的林中空地停下脚步,月光如熔银那样在地面流淌,多瑞亚斯的吟游诗人沉默地立在原地,夜风穿林而过,肃穆而平静,掀起他们衣袍的下摆,草叶簌簌,繁星燃烧如炬,连静默都组成了乐曲的一部分。玛格洛尔静静站了一夜,感受浸透露水的夜风拂过鬓角,轻柔地停留在他的前额。踏上中洲之后,他第一次如此确切地想起母亲,诺丹尼尔处理完石料后浸在山泉里的手,凉、潮湿,白垩发涩的气味,掌心年轮一样并不柔软的纹理,贴上他冒汗的前额,连燥热的灵魂也一并熨帖。

破晓之时,晨曦如火流泻,他以手掌抚心,向多瑞亚斯的吟游诗人行了诺多族最庄重的礼节,他说,我明白了。

中洲第一歌者的名声自此传播开来,费艾诺的次子甘居其下,成为大海以东吟游诗人名册上的第二颗明星。部下有些不平。殿下,他们说,那灰精灵的使节甚至未曾开口歌唱,怎么就给他个第一歌者的名号?

二王子摇摇头。我用语言与声音才能表达出来的事物,他不用这两者就做到了。

没有歌谣曾经记载这段友谊,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海以东最伟大的两位吟游诗人一直是彼此的友人与知音。跨越硝烟、号角与鼓声阵阵,游隼从隘口飞往尼尔多瑞斯的深林,戴隆从信鹰脚下取下蜡封的纸卷,其上不加八芒星的家族徽记,而以剑与琴弦的私人纹章取而代之。千百里格的路途之外,隘口的守将收到叶片、卵石亦或装在水晶瓶里的清泉,晃一晃能听见琮珑之声。玛格洛尔长久紧锁的眉关舒展开来,会心一笑。

好景不长,骤火之战打响,诺多的至高王纵马驰向黑门,寒星在大敌身上留下七道伤口,金丝绾发的继任者接过染血的银蓝额冠,戴隆自风中捕捉隘口沦陷的悲歌,知晓信鹰不会再穿过滚滚烟尘而来。与此同时,辛葛与美丽安治下的多瑞亚斯仍旧一派祥和,十年如一日流逝,露西恩在蹁跹中长成乌发如云的美丽少女,她从未沾染尘灰的面庞过分天真,有时甚至让吟游诗人感到忧惧。

但命运注定驰骤而来,无可避免、无法阻拦,正如创世之初大乐章浩大的尾声席卷过了无一物的天穹、陆壳与汪洋,正如巴拉希尔之子贝伦注定在埃斯加尔都因河畔的月轮下遇见露西恩。

他们在繁星下相对而立。这对奇异的兄妹,多瑞亚斯的诗人与公主,辛葛王与迈雅美丽安骨血相承的月影与晨晖。露西恩不曾起舞,戴隆亦不曾奏响银笛。夜晚的帷幕从天顶上垂落下来,裹挟着露水细密的凉意,温柔地拂过精灵少女的发鬓,在她的眼睛下方投下鸦羽般般深而长的阴影,像是某种将至的告别,像是他们都不曾落下的无言的泪滴。

露西恩。那双与她相似的银灰色眼瞳里流淌着深重的哀伤。你要与一个凡人分享必死的命运,从而去到我的乐声不能抵达的地方吗?

我亲爱的哥哥,她第一次如此唤他,悲伤而真切。星辉如长河般淌过她的眼瞳,穿透那之中银灰色的迷雾,在那双云霭般的双眸中聚起焦点,那使得她更像人类,而非首生子女中的一员,多瑞亚斯流淌着一半迈雅血脉的女儿。

你把我视作乐章的一部分,她轻声说,而他把我视作爱人。


对不起。他纵马疾驰,林间的风如箭般鞭击耳鼓。在没有人望得见的地方,他垂下眼,大口地、痛苦地喘息。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可我不能看着你痛苦,露西恩。即便那是以爱的名义。

他翻身下马,未经通报,阔步走进辛葛王的宫殿。戴隆。灰袍君王抬起眼睛,神色中是一闪而过的讶异。似乎察觉了什么,他的语气也缓和些许。我的孩子。是什么将你带来我的殿堂,你从前不曾如此失礼。

吟游诗人并未答话,他面上仍旧泛着几分疾驰过后不正常的潮红,但神色平静如昔,他大步上前,衣袍无风而动。他在王的阶前停住脚步,摊开掌心,一朵蓝鸢尾在那之上由盛放转为枯萎。一只灰蛾围绕着她,渺小而脆弱,却分享了她夺目的光辉。

高大的君王在王座上沉思良久。半晌,他开口。把我的女儿带来吧,连同那个凡人一起。


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身为乐章的缔造者,同时也是更为宏伟的大乐章中的一部分。身为伊路维塔的儿女,他们绝无可能违拗造物者的旨意。

只是为了露西恩,也为了他隐藏在沉默表象下,从未平息的骄傲与不甘。他至少要试一试,做出飞蛾逐火的努力,他成为乐章中跳脱的音符。即使这仍旧未曾脱离大乐章书写的轨迹。

露西恩从父亲的殿堂与母亲的荫蔽下脱逃,穿过荒野与毒瘴,救出深陷囹圄的爱人,从铁王座下取得一颗精灵宝钻。有关她的歌谣从远方传来,他心如刀绞,却打心底里为她骄傲,因为正是这样一个精灵少女,他的姊妹与胞亲创下了多少王侯都无法达成的丰功伟绩。

在她离开尘世,前往“绿岛”托尔嘉兰之际。他错觉她曾向他藏身的树影中投来一瞥,那双黎明前晨雾般的眼睛。

戴隆。她无声道。我的诗人,我的兄长,我不怪你。


后世的人们说,自露西恩奔向她的命运之际,在未有人窥见大海以东的吟游诗人之冠的踪影。

荣耀之战过后。玛格洛尔不曾从南方的七河之地收到有关多瑞亚斯的吟游诗人的任何音信,他清楚自己漫游于山野的友人不喜使用信鹰,而他作为战士,知晓每一种兵器碰撞的质感,却无法从流水中读出任何音讯。隘口沦陷,他带领残部投往长兄治下的永寒之山,他不曾留下邮址,因而所有的期盼都从无意义。

百年又百年的时光,对于首生子女而言不过睁眼闭眼,但踏上中洲之后的年月里,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也太仓促。合围破灭,大鹰将寒星破碎的残片带往隐匿之城,费拉贡德王在荒墟中立起青冢,埃尔达之花在血沼中凋零,无尽的眼泪落下,他站在安法乌格砾斯的战场上,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大雨倾落,划过他干燥的颧骨。他想,如果你在看,你是否也为他们感到悲悯。

他们没有哀悼的余裕,玛格洛尔走过石刻的长廊,火把的光幢幢摇曳,为石壁漆上暖色而油画质的光晕。他有时会在长廊的尽头望见长兄,与他同样的重甲佩剑,披风猎猎如血,眉梢还凝结着未化尽的冰凌。希姆凛没有画幅,他的长兄只是用目光一寸一寸抚过石壁上的班驳,那些时间的刻痕,太久了,就连石头也会生出痕迹。有时,只是有时,他会说,卡诺,给我唱首歌吧。玛格洛尔一时恍神,分不清他是在呼唤他,还是在呼唤逝去的故人。

而誓言的足音终究追逼而来,任何方式,任何境地。玛格洛尔闭上眼睛,多瑞亚斯的初春,气候仍旧寒冷,这使他呼出的空气在唇边凝结成破碎的白雾。鲜血将泰格林河染成浓郁到妖冶的红,他的三个弟弟倒在辛葛的王座下,阿兰如斯将凯勒巩俊美无俦的面庞生生割裂成骇人的两半,卡兰希尔的乌发间洗不掉的血块已经干涸,库茹芬的嘴角至死都噙着一抹讥嘲的笑,他从未如此像过他的父亲。

第一把火砸在台阶上。更多的火把被从石壁上取下,相继投入火中。迈兹洛斯令人取来所有的酒,不能继续使用的武器,铜铸的八芒星和多瑞亚斯的纹章一并燃烧,诺多的歌者垂下眼睛,虹膜被火舌烫成釉质的浅灰,未能擦净的血迹在火光里似乎显得不那么骇人了。

而这时突然狂风大作,玛格洛尔惊愕地抬起头,就好像尼尔多瑞斯那些沉寂的山毛榉全都活了过来,释放着积压千年的愤怒。电光划开了他的虹膜,在生者与逝者的面庞上打下光暗分明的的交界。暴雨倾盆而落,砸向燃烧的火堆,淌着污血的台阶。浓烟升了起来,逝者被烧焦的面庞变得模糊,泰格林的水位骤然猛涨,涓流汇集成奔马的形态,自视线尽头嘶鸣而来,战马扬起前蹄呼应,八芒星的军士厉声呵斥,部下窃窃私语,美丽安的力量是否仍旧留在此地?玛格洛尔没去纠正,明白那是半迈雅的愤怒。

狂风骤雨不曾停息,七河之地的怒火自地心、水系与穹隆咆哮着席卷而来,洗净泥泞,洗净尸堆焦糊的气味,洗净生者与逝者面容上残余的血腥。他的长兄陪他一起沉默地站在雨里,迈兹洛斯摘下了头盔,按着佩剑,任由暴雨兜头浇下,让他的红发看上去几乎像是自肩头淌下的血,过了很久,那雨中的石塑才动了一动。走吧,卡诺。他说。是时候了。

玛格洛尔翻身上马的动作慢了一拍,在部下看不到的角度,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缝间滑落,陷进暴雨过后潮湿松软的泥土里。对不起,诺多的歌者闭上眼睛,他的眼睫被雨水浸湿。对不起。

我想我不再有资格保有这样礼物。如果你真能听到,我更希望你听清前一句。

在马蹄与烟尘远去之后,一个人影从山毛榉树的阴影下踱步而出,他轻轻抬手,风声小了下来,泰格林河水的咆哮也归于平静。他脚下的青草重新开始茂密,以鲜血作为养分,将刀剑融入泥土。当他走上明霓国斯的台阶,那里是未烧尽的尸堆。他并不垂眼,只是从那些了无生气的躯体中间走过。在他素色的衣袍之后,那些无名的面容化作银色的光点,像是夏日森林里闪烁的萤火,顷刻间就消散殆尽。

他走进殿堂以内,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迪奥埃卢希尔不在那里,千石窟的主殿空旷、安静。他走过议事席,美丽安亲手织就的帷幔,盛宴的厅堂很大,足够举办最高规格的庆典。露西恩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们就趁着人多偷偷溜出去,倒在星野下的草地里喘气,直到被出来巡逻的玛布隆一手一个拎回去。他到现在还能听见她的笑声,像是石子落进塔尔艾路因湖激起的一串水花,旧日幽灵的残影从雕刻着藤蔓的石墙和石柱后露出一角蓝裙,他几乎要忘记她已不在尘世。

他在辛葛的王座前停下脚步,摘下蕨冠,轻轻放在凉透的石阶上面。

走出殿门时已是深夜,月轮高悬在林梢之上,像一只孤寂的眼睛。他俯下身,河边有一串新鲜的马蹄印,还没来得及被青草覆盖,诗人的手指陷进去,拨开尚且湿润的泥泞,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体温。

那是一个盛有清泉的水晶瓶。


在造物者的缄口不言里,大乐章中单一的音符究竟能够有多少种不同的命运?群山之中的刚多林一朝倾覆,迈兹洛斯手握宝钻坠入烈火,大希望之星在西方冉冉升起,而迈雅、精灵王族与人类三大家族最后的血脉,相连于星光为名的双生子紧扣的掌心。

在漫游的长途中,歌者记得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他见证了努门诺尔的由盛转衰,贝烈瑞安德形貌改换,要塞和城池都在海水里永久沉默。他见过联盟前方高举的银色长矛,诺多最后的星辰轰然陨落,费诺里安的末嗣在埃瑞吉安的大门前长剑出鞘,索伦的军旗上是鲜血几欲燃烧的颜色。精灵的时代落幕,灰港的风帆在黄昏中向西,他望着远去的船影,哼唱起西瑞安的民谣,一支关于海浪与鸥鸟的小调。他想,从前埃尔隆德在阿蒙埃瑞伯睡不着的时候,总爱听这个。现在他已经这么大了,他还会感到孤单吗?

他丈量过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经过许多合抱之围的古树,足迹甚至比它们之中最年长的那些更加古老。

但他再未听到重聚之宴那夜的穿林风。


第七纪元的初春,一位女教师带着孩子们到郊外春游。那都是些略有特别的小朋友,有的看不见世界,有的说不出话语,有的穿着长及地面的碎花衣袍,袍角下是钛合金支架代替骨骼。

伊利亚娜不是故意要脱队的。她听不见任何东西,又错过了老师的出发手势。而那山野的笛手仍在吹奏,他就像远古的壁画与传说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身素衣,身上笼罩着蒙蒙微光。伊利亚娜向前走去,这当真是种奇妙的感受,她听不见乐曲的旋律,那些音符却仿佛化作色彩,化作雨后的清风,扑上她的眼帘,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如果非要她形容,她会说那就像一首歌。

乐句停下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对不起,我打扰您了吗?她的手语略显慌乱,她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得懂。

那素衣的笛手沉默了,片刻后,他拉着她的手,开始在原野上奔跑。早春的风掠过她的耳畔。心脏跳的很快,她却并不感到害怕。

他们在一条溪流前停下脚步。笛手指了指她,又把手放在耳廓上示意,最后挑起眉峰。您想让我听一首歌?少女尝试着回复,话语在她的指尖传递。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怀着忧惧而又兴奋的情感,您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笛手的唇线绷紧了。但他没有犹豫太久,女孩惊叫一声,她的双手被拉着浸入溪水。笛手站起身,用草叶擦了擦浸湿的手指,将银笛放到唇边。

伊利亚娜闭上眼睛,风拂过她鬓发的节奏似乎拥有了某种规律,像是心跳,像是五线谱间既成的音律。她的感官好像被人为放大了许多倍,洋桔梗、婆婆纳和紫花地丁,泥土潮湿而芬芳的气味,亚麻布裙摆被打湿过后的重量……还有水!溪水温柔地漫过她的手背,再往里探、再往里探,她能感受到水的温度,波纹的形状,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停留片刻,轻盈地飞上她的眼睫,就连这也像是音乐。

少女睁开眼睛,而那笛手早已不见了。如果她的双手不是还浸在溪水里,她会认为这只是一个虚妄的梦境。

我听到了。她将湿润的双手合拢,握在胸前。谢谢您。


这是在第七纪元。歌谣变成故事,故事变成历史,历史变成传说,而传说最终消失在风里,无人问津。

或许这也挺好的,悲伤与喜悦都消弭,刀剑与手持刀剑之人都化作尘泥,誓言、财富、友谊;仇恨、执念、爱意;希姆凛的尖锋已经在长达几千年的风化作用中磨平,坚冰之牙的中央裂开一道通向地底的罅隙,西瑞安河口早已郁郁葱葱,不再残留浓烈的血腥;那些已成过去的事物,也理应就留在过去。

但他仍在行走,仍在补赎;不为忏悔,不为妥协,只为了自己灵魂的安宁。他仍在歌唱过去的歌谣,旧日的盟约,被遗忘的荣光与功绩,还有那些燃烧着血与火的岁月里,尤为珍贵的平凡记忆;哪怕没有人懂得他的语言,哪怕只有海浪聆听。

或许并不只有海浪聆听。

旅者走上沙滩,晚潮漫过他的脚踝。黄昏里徐徐落了一场小雨。他抬起头,微凉的雨丝就飘进他的眼睛。远远的,有人奏起笛音,而海鸥盘旋飞起,向西而去。

于是,玛格洛尔知道,那句相隔数个纪元的原谅,他还是等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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